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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七十八章 惊天破(10)

作者:伊犁可甜

    于红婧道:“那总该让他知道是为什么,你这样做……”



    林樊笑着打断她,道:“师姐,我心里有数……你这会出来,那帮皮猴子不得翻天,走吧,咱们得看着点。”



    正说话间,又是砰的一声响,林樊都不用看,就知道肯定是哪个学艺不精的又把符画炸了,天师门里一片知耻而后勇的和谐,前些子的血腥似都悄然过去。



    ……



    白唐抿着嘴,只觉满眼都是萧瑟。



    他后还陆陆续续跟着许多人,都是在看见他在街上随手收拾了一个不知名野怪时跟上来的。



    白唐与他们交流过,可那些人怎么说都不听,只远远的跟着他,像是在大海里快要溺毙的人终于抓上一根浮木,怎么都不愿意放手。



    A市不算大,但修道门派却不算少,白唐又分别去拜访了几个,他去的时候那些人都倒履相迎的,但只要他流露出一点要他们庇护百姓的意思,那些人就都会给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。



    他们说,不是不仁慈不护人,实在是力有不逮,无能为力。



    那些修道者白唐不都全认识,但至少也都能混个脸熟,可这没有用,没有人愿意给他后的那些普通百姓一个庇护,有些心慈的,还给白唐分析了些像样的理由。



    比如,一旦开了庇护这个口,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汇聚,到那时修道者若不提供食物住宿,便会有人挑拨生事,埋怨他们不善不仁。



    再比如,人懦弱而善斗,在物资匮乏生死存亡时,恶念频发,对修道者本也是威胁,为了先让他们自己活着,不便多管闲事。



    再再比如,修道者自生存艰难朝不保夕,连自己尚且顾及不来,还怎么去给更加手无寸铁的人保护……



    白唐行走在路上,突然就觉着茫然,如果天下的修道者都独善其,他一个人能做多少?



    众生劫,不应该是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吗?当年事态还没这么严重时,他们明明都还是维护天下苍生的正义之士,怎么一转头,就成了这样?



    有修道的老者看他茫然神色,提点道:“这是人,是天。”



    可白唐还是不明白,或者说,他理解他们的想法,但他理解不了所谓的“人”。



    天上又开始蔓延起大团大团的红色火焰,大片的木石从高空坠下,白唐挥手织出绵密的气网,在那些东西落下的瞬间将它们都扫到了无人处。



    那红火几乎要烧穿天空,空气都炙的能将人烤熟,但白唐气一出,那炙人的温度就又被迫降了下去。



    转眼,天空轰隆一声,瓢泼大雨轰然而下。



    白唐再没空想东想西,先领着那些人寻了个空dàng)dàng)的大楼去避雨。



    他倒是无所谓,但他后的那些人若



    执意跟着他,轻易便会被已夹杂了冰雹的大雨砸伤一片。



    白唐坐在那大楼的门口,淡淡然的看着那一场瓢泼大雨,能感受到落在他后背上的那一道道目光。



    那是……求生的目光。



    白唐脑子飞快的转着,福德巷已经人满为患,他不能再把人带回去,得给他们再找一个住所。



    他眼睛朝四处扫了扫,终于一跃而起,丝毫不顾那些漫天的暴雨,只凝聚了气在指尖,聚敛这一方气——他要画一个大符,设置一片气网,先为这群人找一个安稳的居所,能撑一是一,他定然会有别的办法。



    墨赦依言在福德巷里等着,却从来不与那些人多说话,只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顶上,眉心聚拢了许多化不开的凝重。



    蔺菱忙忙碌碌的照顾那些可怜的人,希望他们都能撑过这一段子。



    如今神不能度他们,除了这些在尘世里修道的人,已没有人能度他们。



    已经过去很久,依照过去精准的时辰制,此刻应该是夜晚了,白唐还没回来。



    墨赦从房顶翻下来,正落在蔺菱面前,道:“看顾好他们,别乱走。”



    蔺菱素来聪明,略微一想,就知道他是要出去找白唐,也不废话,点点头,道:“你放心。”



    墨赦形一动,便如一缕青烟般从眼前消失。



    片刻后,他在一条空dàng)dàng)的街道上看见了靠坐在檐下打盹的白唐。



    白唐仿佛疲惫极了,连他接近都没醒过来。



    这座城市已经十室九空,但他背后的那条街道住满了人,街道上空铺着凡人都可看见的强横结界。



    白唐拍了拍脸,一个激灵醒了过来,道:“老墨?”



    墨赦垂眼看他,道:“走吧,回家了。”



    白唐一下从地上爬起来,拍着股上的土,桃花眼半眯着应了声,就跟在了他后。



    后是一双双惶恐又希冀的眼睛,白唐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,示意不必相送。



    正如之前跟他们承诺的,他不会不管他们,会每隔几天来给他们发放符纸。



    “老墨,什么是人?”



    “人?”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微顿了下,回答道,“是你以后必须抛弃的东西。”



    白唐一阵沉默,继而笑开,道:“看来你也不知道答案,算啦,还是我以后自己慢慢琢磨吧。”



    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昆仑山上,管辂跟他说:“小友莫要慈悲太过。”



    微微摇了摇头,他不是多慈悲的人,他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,在他在意的那些人都好好活着的前提下。



    ……



    人间岁月飘摇,天上却仿若时光凝滞,许多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都被苏毓秀收拢在了军队里。



    逆天者的队伍里涌入了更多的鲜血,几乎成



    破竹之势横扫天界,张奎全无弱点,还有哪吒、昔鸣做先锋,这两位一个曾是天界上神,一个是集天地真灵诞生的最后一尾龙,承载了龙族的气运,强横无匹。



    张奎已不是当年在纣王手下时的那一方守将,昔年他憋屈而死,此时苏毓秀却将近百万强兵尽数交于他,让他作为七杀星君的才华施展的淋漓尽致。



    大椿木林里一战而让敌人胆寒,后又领兵直推八千里,披荆斩棘,与那叫美人的男鬼携手,几乎将天界派来的领兵将军尽数斩于刀下。



    而在他们不断推进的途中,下天庭里不少散仙都早早投了拜帖,举起降棋,对苏毓秀军队的推进半点阻拦都没。



    神战几乎毫无停歇,直到他们看见了一条纵横百万里的长河——那条长河瑰丽的让人目眩神迷,连张奎都暂时收敛了满的煞气,下令停军修整。



    苏毓秀就站在这横过天空的银色河流旁,背后站着数名神色怅然的将军,都穿一黑色铠甲。



    张奎面上是难言的复杂,他怔怔的看着同千万年前别无二致的那一条银河,手掌无意识的抚摸着腰间的佩刀,思绪万千。



    他后还站着哪吒、昔鸣、孔宣,另一旁还站着莲涅,还有几个同样穿着黑色铠甲的人,那些人都还未曾在战场上露面,每一个上都散发出强横而内敛的气息。



    美人面上带着一款轻薄的面具,将他原本的样子遮掩了七成——那是苏毓秀从她万千收藏里取出来的一件藏品,能遮掩真容,能让道法低于催动面具的人都看不见他的真容。



    苏毓秀为他催动了面具,而这些人里,只有莲涅隐约觉察到了他一层薄薄的面具,但他不是多话的人,只当不知道。



    “翻过这条河,就到南天门了。”



    苏毓秀指着烟波浩渺无风无浪的银河,看着里面沉坠着的那些星辰碎片,淡淡道。



    “过了几千年,他们竟然腐朽成了这个样子,”张奎声音里有沉痛的沙哑,他伸出手,只一用力,就从那银河里拈出了一抹清澈的银河水,“神体溃败,神兵羸弱,就连神将,也不复当年。”



    “若是当年,天庭有六御拱卫,四方神帝护持,三十六天将据守四面八方,五耪婢、四天王、十二真人、五方五老、六丁六甲……等等,又怎会是区区百万逆天者能攻打进来的?”哪吒斜挑着一双眉,露出浅淡的笑,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,“如今成了这样,呵。”



    最后那嘲讽的一笑,也不知落在了谁上。



    莲涅穿一黑色广袖长袍,眉心上有一朵灼灼红莲,怀里还抱着那只瞎了眼的猫,克制着脑子里那些让他疯狂的绪,道:“看见了吗?对面那几个小家伙是谁?”



    苏毓秀淡淡的扫过百万里



    天河,目光落在遥远的未来,道:“四天王,五耪婢。”



    “是他们啊,”张奎道,“会有些难打,毕竟人数那么多。”



    苏毓秀遥遥站在前方,正要说话,却倏然抬头,看见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地下飞上苍穹,一路仿若被星光照亮前路,接引着飞快的没入银河的另一边,消失不见。



    莲涅目光微动,无甚悲喜的道:“果然是他们。”



    苏毓秀微偏头看他,道:“这么多的精魂被带入天界,你们地府都不管的吗?”



    莲涅抚摸着怀里蠕动着头颅的小猫,道:“地府……他们早就知道啊,为什么要管?地府本来人满为患的啊,就算没有天界,他们也总要想办法弄死一批又一批的。”



    顿了顿,又笑道:“不过也说不好,知道当年那场旧事的估计都死光了,现在那几个新府君,也派了人去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