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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七十七章:最后的准备

作者:伊犁可甜

    长灯载夜行第六百七十七章:最后的准备江复庭一侧脸,就能看到他熠熠生辉的脸上写满了,求贤若渴这四个大字。



    只是求的东西是金钱。



    白唐见他无动于衷,煽风点火着:“何况我们这次出来本来就没个委托人,没有资金赞助,干的活还比以前麻烦,吃力不讨好啊——”



    他感慨的仰起头,一副被岁月蹉跎了的心酸模样,“要是撞见什么有意思的道具,顺路收过来也未尝不可,说不定能换点钱,就当添利息了,对吧?”



    江复庭见他理直气壮地侃侃而谈,漠然的收回视线:“不对。”



    白唐还想在叭叭的争两句,江复庭毫不留情的打断:“就算你外快都拿来添补巷子里的人,地府一个月的工资不够你饭钱?”



    白唐非常有灵性的翻了个白眼,不屑道:“我一个外编的,连低保都没有,抠不拉几,就知道压榨我这个底部劳动人民,别让我倒贴钱都不错了。再说了······”



    他臭不要脸的觑着江复庭:“我现在不是还拖家带口了么,这糊口的工作越发严峻啊!”



    这厚颜无耻,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



    江复庭硬是保持着自己的修养,面不改色的淡淡说:“谁糊谁?”



    语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倨傲和挑衅,白唐不由一讪,但不能输在志气,嘴硬道:“看见你们这些资本家的嘴脸,我就——”



    他话没说完,江复庭就别过头,意味深明的看着他。



    去他的贫贱不能移!



    白唐随着他的视线,未说出的话十分及时的打了个拐,就是刹车太急,腔调都变了个弯,跟唱歌似的:“心生敬意,向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,络绎不绝!”



    这波彩虹屁夸完,他忽然觉得这个抱大腿的剧情似曾相识的熟悉······



    十九年前,馋这人的‘身子’,十九年后,馋这人的钱!



    世界果然是个圈,只是从馋身子到馋钱,他到底被生活敲打成什么样了。



    江复庭听不进别人对他的彩虹屁,也唯独白唐说的再胡扯,他偏喜欢听,不禁和颜悦色,眉宇间的刻板也松缓了不少,连带背后一直靠着的石壁,都没这么凉了。



    “江水就不必了,龙王庙都经不起你冲。”他顺着白唐的话揶揄道。



    毕竟白唐一趟外快赚得也不少,能做到月光也挺厉害。



    边上的人听完满不在乎的哼了两下,多少人求着他雨露,他都不给,这小屁孩还挺会蹬鼻子上脸。



    哼完他脑子一跳,突然又正经几分想起了什么,问道:“对了,余幼仪现在恢复的怎么样,还在宁远边上待着吧?”



    “昨天气息稍微有点弱,明天能恢复的差不多。”江复庭立马回道。



    白唐顺着草垫躺了下来,双手枕着脑袋:“那就好。祭祀一



    旦开始闹,先救人,我给你开路,你再替他们清掉一些杂碎,后面就让余幼仪护着他们冲出村。”



    “恩。”江复庭认真的听着他事后的料理安排。



    “还有。”白唐的音调忽然轻了几分,但听起来却又格外的沉。



    难得见他吞吞吐吐,江复庭追问道:“什么?”



    白唐迟疑了一下,才缓缓开口道:“那个蒋黎毕竟算是认识的人,如果到时你跟他打上照面了,你怎么办?”



    这话问完,气氛一下子凝沉了不少,就像前面所有的聊天都是为了铺垫这句话一样。



    他顿了下,很干脆的回道: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。”



    认识的方式分为好几种,宽泛点一种朋友,一种仇人,他和蒋黎的关系就算自己已经从那件事里走了出来,不拿他当仇人,可他却不一定了。



    何况他现在走的路,早已经掉入暗无天日的荆棘里。



    做恶之人,无关乎年龄,总要付出代价的。



    只是没想到,他这样的人本应该拥有更辉煌的人生,如今却走上这样的路。



    到底是有着感慨和惋惜。



    江复庭像是为了转移这一时片刻的注意力,学着白唐去摸一根边上的枯草来玩,指尖刚触到草根时,一块小石头“咻”一下,从后窗飞掠进来,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,石头直直地点进昨夜的剩菜里。



    连点声响都没有。



    “这哪家的投手,太会挑地了吧!”白唐看着毫无食欲的餐盘,单调乏味的绿色里忽然被点缀了一粒黑色。



    江复庭转过头,正好看到费尽力气在窗台上探了半个脑袋的周祁。



    他额角凸起了几根青筋,双手撑在窗台上,脸颊因为屏息提着劲而有些涨红。



    周祁吃力的趴在窗户上,全身的重量全都依托在那双手上。



    忽然有些庆幸,幸好平时队里的操练比较认真,没有怎么翘过,感谢领导!感谢祖国!



    不然这扇窗上他都呆不了多久。



    江复庭看见周祁的时候,稍微意外了下,没料到他这么早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了!



    很有可能是冒了些风险,趁着鬼物没有散干净,就提前出来了。



    “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?一个晚上,全军覆没?”周祁饶是已经亲眼看见了人,也不免有些惊讶,他压着情绪里的疑惑问道。



    来之前还以为自己要么消息听错了,要么理解错了,直到他真的找到了这两个人被关押的地方。



    “我们是诱敌深处,不是全军覆没。”白唐善解人意的耐着性子纠正道。



    周祁没跟他计较这些细节,他挂在窗上本来就坚持不了太久,还要忙着说话,要再来跟他掰扯几句,那就等着掉下去的瞬间,被人捞走好了。



    他小声问道:“现在到底



    什么情况?你们到底是来查的什么,我听村里人说祭品上了山就回不来了,你们这是拿自己生命安全开玩笑!”



    周祁忍了半天随着话倒豆子似的出来,情绪也差点没憋住。



    江复庭知道他是关心自己,冷静地说:“你放心,我们不会随便开玩笑。”



    他语气平稳,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,周祁对上他严肃的面容,差点以为见着自家队长了,不由愣了愣。



    江复庭站起来,正色面对他,继续认真的开口:“这里面牵涉的复杂,一时片刻说不明白,你既然来了,正好有件事只有你帮得上。”



    周祁想都没想,立马问:“什么事?”



    “明天祭祀时,把村里的小孩全都撤离掉。”他说着把绑在小腿上还有些血迹的白布撕了一小片,丢在窗户的栅栏上。



    “你带这个去找阿敏,她知道是我,会协助你组织儿童,你联系好对接的人,把小孩都带出去。”



    周祁还以为他是在救援被拐卖的孩子,接过栅栏上的白布,留意到上面刺目的血迹,皱了下眉:“那还有一些本村里的小孩,怎么辨别出来?”



    江复庭直接道:“不管是不是村里的,全都撤离。”



    周祁捏紧白布,顿了顿,显然没有完全明白他的用意,确认道:“全部?”



    “对。”江复庭凝重地看着他,目光笃定:“全部。”



    周祁锁着眉头,对手里覆了层灰,浸了血迹的白布,沉着眸子思索了两秒,重重地说:“好。”



    等周祁离开后,再也没有人来见过他们,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单独开辟出来的小天地,无人问津,如果不是门口看押的人定时送饭,大概他两要是不小心横死在里面,都没有人知道。



    难得的清净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压抑。



    以往被关押在这里面的人,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去等待着祭祀来临的那一天。



    生命突然被套上了倒计时的加锁。每流逝一点,都是在心口上划开一道口子,生命不自觉就少了一分。



    直到祭祀那天,在众人的瞻仰下,以极其隆重的方式,拉上最后的帷幕。



    十四的夜晚异常喧嚣,仿佛城市里最奢靡之处的灯红酒绿,只是换成了鬼物的盛宴,响彻到天光,才意犹未尽的慢慢停歇。



    阳光被远处卷来的云层盖得严严实实,透不过一丝亮度,原本炎热的气候,却无处不透着阴冷,厚厚的云层和山顶的雾气相融,天地直接连成一片,到处都是灰蒙蒙的。



    就连家家户户的公鸡也不再打鸣,整个山林都陷入诡异又沉重的氛围里。



    没片刻,四周忽然卷起了强劲的大风,带着凌冽的呼啸声,一重又一重地接踵而来。



    风卷残云,尘埃四起。



    江复庭和白唐各



    自听到了慢慢朝这边走近的脚步声,不约而同的睁开眼。



    “到时间了,把人带出来吧,这两天没出什么幺蛾子吧?”吴秀娥在两个人身上审视了一眼。



    两个壮年毫不犹豫的朗声回答:“秀娥姐放心,连个吵人的苍蝇都飞不进去!”



    这两个人看起来异口同声,面无异色,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总是隐隐闻到了些不一样的味道。



    出于谨慎,吴秀娥特意在两人身上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圈,实在抓不出什么不对来,才松口:“行,把人带出来吧。”



    等人走远了,左边的那个壮汉看着她的背影,眉眼立马拧了起来,不屑地说:“你看到她刚才那眼神和说话口气没,什么意思!”



    他有些不爽地掏出钥匙,因为心情不好,开锁的动作都粗暴很多,“哐哐!”的像是拿了把重锤在砸门。



    嘴上的态度也没见得比手里的动作优雅,他继续轻蔑道:“搞得我们像干了什么对不起村里的事一样,妈的!一个老娘们,天天嘚瑟的那个样,看着就不爽!”



    “轰——”



    他嘴上骂完,铁门也终于被拉开。